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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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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9日,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美国著名考古学家、人类学家葛维汉的外孙克里斯多夫来此寻访幼时外祖父口中的华西坝。1934年,正是葛维汉主持的三星堆发掘,揭开了三星堆遗址科学考古的序幕。克里斯多夫离开前,收到一份他认为“很珍贵”的礼物——76岁成都作家谭楷的著作《枫落华西坝》。有关外祖父的如烟往事以及华西协合大学的前世今生,在字里行间逐渐清晰……
《枫落华西坝》,是天地出版社推出的“华西坝文化”丛书之一,叙写了华西坝上艰苦创业的历史与文化传统。谭楷先后5次自费赴加拿大,采访来到华西坝传播现代医学知识,创建华西协合大学的先驱的后人,记录下他们救死扶伤的动人故事。书中,陈寅恪、吕叔湘、闻宥、徐悲鸿等中国名人雅士的传奇故事也再度浮现。
启尔德、启希贤夫妇(1920年)。
启真道(启尔德的大儿子)指导学生实验课。
启尔德对成都爱得深沉
100多年前,以启尔德为代表,一群怀揣梦想、风华正茂的加拿大年轻人,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四川,在成都华西坝开办了中国西部第一家西医诊所,还兴办了中国西部第一所综合性文理并重的大学——华西协合大学。
1892年2月16日,在精通中文的老传教士郝斐秋的带领下,启尔德一行从上海出发,乘坐小火轮,开始去往他们心目中“地球上最遥远的四川”。5月21日黄昏,船驶入成都东门码头。郝斐秋留下的文字这样描述成都:“我们终于来到了马可·波罗称赞不已的成都。在万山丛中,还有这样一座繁华的大城市,真是奇迹!”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成都病痛愚昧盛行。7月的一场霍乱,每天有五六百人丧生,启尔德震惊于这里的卫生状况如此糟糕,内科医生如此稀缺,于是,他在四圣祠街开起“福音医院”,“福音医院”后来发展成为仁济医院,这就是华西协合大学医学院的“孵化器”,杨济灵、米玉士、翁之龙、林则等中外著名专家先后聚集于此。
在这里,启尔德和他的夫人启希贤让成都的白内障患者重见光明,让生孩子不再成为妇女的“鬼门关”,成都缠足的小女孩也因此被解救……而更让人敬佩的是,启尔德救治了很多鸦片吸食者。当时四川省内大小城市的街道上,都有鸦片烟馆。1896年,启尔德的医院向戒毒者敞开了大门。启尔德既是院长又是医生,还当护士、护工。“入院的头三天,病人痛不欲生。猝不及防,病人发吐,污秽之物,喷他一身。”谭楷说。每天,启尔德要走进戒毒病房,贴近戒毒者。每天,他都看得到治疗效果——戒毒者只要在医生的帮助下熬过前三天,第四天的状况就会明显改善。一周左右,病人的睡眠、饮食都开始好转。经过两周至三周,病人就会有明显改变,开始长肉,皮肤变得洁净而滋润,他们开始有了笑容。那是挣脱了鸦片恶魔、获得新生的笑容——这是启尔德最感欣慰的事。
据谭楷透露,除了救死扶伤,启尔德对成都的爱之深沉不止于此,启尔德博士,在成都参与创办华西协合大学,在长达72年的时间内,启氏三代人之中有十人服务于中国。他还出版了《民国四川话英语教科书》,以助更多人与四川人深入沟通。
创办华西协合大学的先驱在相对闭塞的中国西部,打开了一扇世界之窗,让文明之风劲吹。因为他们,一些成都市民第一次使用牙刷,第一次种牛痘,第一次吞下西药片剂,第一次接受外科手术……
华西协合大学校长毕启在办公楼门口迎接新入学的女生(拍摄于1924年)。
华西协合大学校门。
马悦然诺奖终身评委的成都爱情
写作《枫落华西坝》时,谭楷的采访对象,最小的都已经80多岁,有的更是讲完就离开人世。在这一过程中,许多传奇被打捞,其中就有诺贝尔文学奖终身评委马悦然与成都姑娘陈宁祖的故事。
2017年3月24日,经济学家、会计学家杨佑之教授的女儿,西南财经大学校医院主任医生杨正予在弥留之际,叫来了谭楷。“四孃(杨正予)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了她的闺蜜,一个地道成都女娃子陈宁祖,与诺贝尔文学奖终身评委、瑞典人马悦然的爱情故事。”
1949年的华西坝,在教育家陈行可、刘克庄夫妇的院子“可庄”里,二小姐陈宁祖刚刚高中毕业。根据杨正予描述:“宁祖跟我是小学、初中、高中同班同学,她爱说爱笑,长得挺秀气,小乖小乖的,性格非常活泼。我晓得有个个子挺高的,一头卷发的‘马洋人’,在跟我家隔壁的邻居闻宥教授学宋词,他是住在‘可庄’的房客。”于是,陈宁祖的同学们都问:“那个马洋人,是不是对你有意了?”陈宁祖红着脸说:“他有个未婚妻,在美国读书呢。”尽管如此,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相处得不错。马悦然还承担了帮助陈宁祖学英语的义务,但对这事儿,马悦然曾经写下过这样的失落心境:“宁祖根本不想跟我学英语,但是她莫得办法,她妈妈逼她每天上午到我房间来学一个小时英语。我在城里一个铺子里买到了美国PX Store所留下的几罐可可粉,宁祖每次来上课,我请她喝一碗可可,可是,可可喝完了,她就逃学。”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陈宁祖会领着马悦然到玉带桥的“新明书屋”去买旧书,马悦然会请陈宁祖看电影。
1950年7月初,马悦然要离开成都了,“可庄”举办了丰盛的家宴欢送他。陈宁祖弹钢琴,唱中国民歌。她的声音婉转而深情,唱的是马悦然最喜欢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分别后,马悦然去了香港,在此期间,马悦然突然觉得怅然若失,他问自己:“人到了香港,箱子也到了香港。可是我的心呢?我的心在哪里?”不久,马悦然就收到了未婚妻的分手信。随后,马悦然发电报向陈宁祖求婚成功。在等待20多天后,1950年9月20日上午,陈宁祖走过罗湖桥与之相聚。两人幸福地生活了46年,育有三个儿子。1996年,陈宁祖因病去世。因为这段华西坝情缘,马悦然对成都、四川乃至中国,都拥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他成为誉满全球的汉学大师,努力地把古往今来优秀的中国作品推向世界。他翻译《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元曲,以及近现代诗人郭沫若、闻一多、艾青、臧克家的诗作,沈从文的小说,他翻译的《水浒传》《西游记》多次再版,流传甚广。
华西坝钟楼。
陈寅恪在广益宿舍的平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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